梁雪峰
體驗派演員的“向內求索”
“他看過四年大好河山,見過千千萬萬人來人往,在這湍急的世間浮沉漂泊,最后仍然牢記著那個人”,這是小說《山河枕》中的一段描寫,有種兼顧了破碎感和堅定心的復雜情緒,用來形容梁雪峰的內心世界頗為恰當。不過,“那個人”對于他來講,卻并不意味著古偶這條賽道,或許相反,意味著對于體驗角色這件事本身。
梁雪峰將自己定義為“體驗派演員”,從真實經歷中汲取養分。面對全新角色時的他,會通過回憶個人或他人的故事來構建人物的行為邏輯,甚至為劇本未詳述的留白“補全前因后果”。梁雪峰要求自己極致的細膩持續這樣的角色創作方式:從內在心理到外在形體,甚至“皮膚狀態或胖瘦”的細節都需要逐步貼近角色。
在片場的他很少說話,卻會安靜地在角落里細致觀察別人,在導演和其他演員后面,靜靜地聽他們的想法,為的就是可以在故事里,精準地傳達出人物細膩的感情。
梁雪峰
“粉絲們都說不下線的角色我不演,其實每個角色都有我很心疼很喜歡的地方。我曾飾演過一個人物,從他的十幾歲一直演到了他故事的結束,這種感覺很感慨,好像他已經融成我的另一段人生。”
在娛樂圈這樣一個高流動的行業,每天都有無數張新面孔出現、消失、又出現、又消失,周而復始…而這些不確定性卻在梁雪峰的期待里,他期待在自己的演藝生涯里,無論是商業片、文藝片、悲劇、喜劇,全都能體驗過來。
經常出演古偶的演員們在鏡頭前演繹著千年愛恨,那些被觀眾反復咀嚼的角色,像浸透朱砂的絲線,正一針針繡進他們的皮囊。當“癡情公子”或“冷面仙人”成為經典形象,仿佛連睫毛的顫動都會被預設了弧度。“困在了別人寫的命運里”悄然成為了他們的擔憂,但是對于“被定型”這件事,梁雪峰表現出超脫的態度:“我歡迎各種標簽!”
梁雪峰
在梁雪峰看來,標簽越多越好。“我目前的作品數量還不足以讓我有一個自己角色的‘統治區’,所以多去體驗不同類型的人生故事,第一步希望可以讓自己先積累出一個‘舒適區’。”
做了演員的梁雪峰意識到,演戲是可以把生活中的各種情緒收集起來,然后在戲劇中盡量淋漓盡致地表達,做到觀眾在看角色的時候會有真實感。對于很多實物都抱有好奇心的他覺得人生還有很多選擇,有很多要去的地方,有很多要做的事,這份好奇心促使他走得更遠,體會更深。“演員這個職業特別好,滿足了我很多想法。比如你可以去片場待一待,你可以體會到不同人物的一生,或者他的幾段故事、一些處境,你能夠跟它們共振。”
唯一有一個先行印象,是他覺得想去打破的。“我記得是剛開始接觸《山河枕》項目,因為小說很火,所以當大家看到薛寒梅是我來演的時候,會有一點失望:為什么是他?憑什么是他?”梁雪峰稍作停頓之后說道,“會有壓力,但后來變成一種動力,就是我要盡力去完成好角色應該有的狀態,其實無形之中也會讓我學會盡量規避外界評論的干擾,調整自己的心態,知道重心應該放在哪里。”
梁雪峰
“不完美的回應”
“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寵粉的藝人嗎?”
“我的情感上非常寵粉,只是很多時候我不知道該怎樣去將我的情感表現出來。”
最初的梁雪峰認為粉絲愛的是角色外殼而非他的真實自我,隨著一封封滿載了粉絲生活分享的信件的寄出,隨著每次片場的匆匆相見,這些年梁雪峰開始意識到,他的粉絲能夠精準捕捉他在社交媒體未能展現的性格棱角,原來大家喜愛的是早已超過任何角色之外的真實自己。
“我家里有一個特別大的箱子專門珍藏這些信件”,梁雪峰說道,在收工后的房車里,在深夜的床頭燈下,他都會閱讀這些文字,“每一個信息我都會看,但做不到每一件都回”。這種矛盾感源于他對“寵粉”的獨特理解——比起頻繁互動,他更希望用扎實的作品回報期待。
梁雪峰
“他們可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。”梁雪峰用這句話描述與粉絲的關系。最讓他震撼的是那些千里迢迢來探班的粉絲。“記得我之前在劇組里,他們來探班。因為那個地方其實不太容易去,而且大家都在很遠的地方,要請假坐高鐵、飛機來到這邊,再到深山里面,氣候環境都很不好。但是他們見你的時候,就是見你本人。他們沒有別的期望,僅僅是希望你注意身體。可是你知道嗎,我在拍戲的時候,他們也在太陽底下曬了一下午,只是為了等你收工的時候見你一面。”
這種純粹的守護,只為了他們想來見的人,這讓梁雪峰相信能量如潮水,把正向的東西傳遞出去,終會在某一刻回到自己身上。表演這個職業剛好滿足了他不斷換位體驗、投入他人生命的愿望,他渴望自己成為那一束微光,能帶給別人一點點溫暖。
“許多粉絲給我的信中都有提到對于學業、擇業的焦慮,我覺得慢慢經歷很多事情之后,你就能感受到好像有一根繩子把你栓住,告訴你該往哪里走。所以請大家不要焦慮,暫時順從自己心意就好了。”
梁雪峰相信,大多數人的心底都藏著孤獨,也正因此,他崇尚順遂內心,放松去生活的同時,把每一次熒幕的出現都當作一次全力以赴的奔赴。
梁雪峰
“綠老頭”的宅與遠方
“我就是那個綠老頭”,MBTI測試中的INFJ人格在梁雪峰身上尤為鮮明。他享受獨處,能獨自在家待好多天,因社交能量耗盡而“回家充電”;也會樂于和好友玩鬧的過程。對陌生環境的向往與對邊界的堅守形成有趣反差:他夢想著能和好友一起“扔掉手機去新疆雪山”,但實際旅行又必須控制在三天內避免社恐發生。
他像一只誤入人類社群的樹袋熊,把“社交距離”修煉到量子級別:電話鈴響時能表演出比壁虎斷尾還快的掛斷速度,微信語音永遠會被一鍵轉成文字。公司健身房的門禁系統見證過他的行為藝術:隔著玻璃門往里一瞥,但凡有人,他總會退到旁邊會議室安靜等待,直到最后一位同事擦著汗出來,才悄悄走進,活像個人形社恐雷達,方圓五米自動生成結界。
梁雪峰沒有什么業余愛好,主要就是愛做菜,但是礙于“自己吃太浪費”,所以宅在家里的時間里,如果有朋友來家里,他必然會親自下廚。“如果不是成為演員,我先成為廚師”他說自己本身饞,又覺著外面好吃的東西太多,每吃到一個好味道就總想自己整一整。
高中時因愛吃產生了想要掌勺的夢想,卻在試顛大鍋后認清現實。“我有天請了假,我媽就給我領到姐姐家飯店的后廚,讓我去試一下。我發現我連最小的那個鍋都端不起來!從此之后就打消了這個念頭......”雖然在專業廚師之路上梁雪峰碰了壁,但是他的拿手好菜卻真不少。
梁雪峰
“什么都能做點,因為像我們對飲食比較敏感的人,當我們吃到了,我們能夠辨別出其中的食材和調味。”梁雪峰覺得自己雖稱不上有做廚子的潛質,但要說在演藝界跨個界會做飯那鐵定沒有問題。他覺得做菜和演戲的共同之處在于——耐心。
慢工出細活,做一碗辣子雞也是需要耐心,什么時候大火翻炒,什么時候小火慢燉,到什么程度收汁這里面學問大了去了。很難想象,這是來自一個年輕演員的家居世界。房間里爆炒的香氣,連接著那個“廚師夢想”的原始生命力,他將生活經驗轉化為表演養分的敏感度,擴散感知能力去發現身邊存在的人物。
“舒適區”在梁雪峰的語境中并非安全堡壘,而是一塊需要反復耕耘的試驗田。這位演員以近乎植物性的生長姿態面對職業挑戰,他堅持“以服務角色為前提”,他的明媚在于他的全力以赴,也在于他的輕盈。這個階段的梁雪峰,像一輛沿著一個線路行駛著的火車,正穿過寂靜,正路過喧囂,他仿佛并不急于證明什么,可能因為他相信每一站都要有意義。對梁雪峰而言,他并不急于用“成功”的標準來衡量自己,而是更愿意用體驗的眼光去看世界、用身心的放松回應生活。
監制:佟宇 / 攝影:李瀟 / 采訪、撰文:張凌絮 / 化妝::鄭元光 / 發型:楊爽 / 服裝:Dimo